年轻的时候看过一本疼痛小说。故事女主角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极度贫穷阴惨,家庭教育缺失。女生第一次来月经告诉妈妈自己的变化后,妈妈暴跳如雷:因为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,现在又要增加一笔根本担负不起的卫生巾支出了。小说源于生活,买不起卫生巾的人不止女孩一个人。这几天有网友发现,某宝上的“散装卫生巾”已经悄悄售卖很久了。这种卫生巾没有外包装,没有品牌更没有名称,上面只是简单地标着“花色随机”的字样,22块钱片,平均一片不到三毛钱,大大低于市面上卫生巾的价格。图源于
上网害人价格如此低廉的卫生巾,不免令许多人质疑起质量问题,而比起质量和舒适度,购买评论里似乎掀起了很多人从未看见的一角事实:不是真的有人愿意用三无,而是有很多人确实生活有困难,连普通卫生巾都用不起。“伟哥加入医保、但避孕药不在医保范围内、这是否为歧视”的讨论已经掀起过一阵巨浪,和已经有所保障的短效避孕药以及社区发放计生用品相比,貌似每个女性都会面对的“月经问题”更普遍,也更值得讨论。女性由于贫困用不起卫生用品,导致经期没有足够卫生的保障,这种现象叫月经贫困(PeriodPoverty),那么月经贫困到底是不是一个问题呢?有些人觉得根本不是,因为这不过是一杯奶茶钱一顿火锅钱,稍微省省就出来了,毕竟“姨妈巾用到死也交不起房子首付”;还有人提出了“懒汉不愿换洗,且看长辈吃苦”论;不难看出,认为月经贫困不重要的,一方面出于卫生巾有没有必要的质疑,另一方是关于卫生巾贵不贵的讨论。先说前者。且不论提出这种论调的人,出生时有没有用过一次性尿不湿、是否觉得用尿不湿替代布尿片也是懒汉行为,但有一点必须厘清:现代女性使用的卫生巾为女性的生理卫生、妇科疾病预防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方便干净,绝非从前的“棉布片”可以相比。而用商品的价格因素质疑女性使用的必要性,那是对一部分群体基本权利的冷血剥夺。*眉姐姐被发现假孕时用的才是卫生带,大人,时代早就变了。但和必须品项悖的,是卫生巾不便宜的价格。即使有微博上#优质卫生巾3毛钱一片#的煽动性话题,但是读过全貌新闻的人不难看出,那显然是经过萃取加工后博人眼球的标题*。事实上,卫生巾裸片成本3毛钱,但需要加上包装、人工、消费等等费用,用这点反驳“卫生巾昂贵论”过于可笑,何况真正流入市场的卫生巾也不可能按三毛标价。图源于
泉州市祥禾卫生用品有限公司根据中泰证券的研究报告,一片卫生巾的原料即使在2毛左右,加上销售管理和制造费用,出厂价也不到4毛,然而经过了每层经销商的加价后,生生从不到4毛溢为1.25元,中间抽丝剥茧的是各层销售渠道。图源于
中泰证券研究所从他们的《卫生巾行业深度研究报告》来看,现在日用卫生巾每片平均价格为1元,夜用卫生巾价格为1.5元,一些类“卫生裤”的分类则飙升到了5元一片。我们来算一笔账。每个月来月经天数为5天计算,假使每天用4片日用,整个月经周期内用2片夜用,那每个月月经的卫生成本已经高于20元,哪怕不用卫生裤,女性每年的卫生用品成本也在元之上。从女性12岁第一次来月经到50岁绝经,每个月如此——根据BBC“月经花费计算器”的数据显示,女性一生来月经的花费大约在英镑左右。然而相悖的是,我国有众多贫困人口,每个月收入仅为0元左右,每个月的月经成本就几乎够得上他们一天的生活费。
且不说这类贫困人口有没有真正吃过火锅喝过几十块一杯的奶茶了,单是要他们匀出生活费来购买卫生巾就已经负担过重,这时候再讨论“火锅钱”“奶茶钱”,不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“何不食肉糜”吗?
因为贫穷,那些女孩只好选择更廉价的物品当作卫生巾的替代,比如旧衣服,棉布片,树叶,自制并不卫生的“卫生带”,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带来了更多卫生问题,正如《印度合伙人》(又名《护垫侠》)里说的一样。而生活在这种卫生环境下的女孩,生病治疗又会让原本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。很多人把月经成本过高、一些人月经贫困的问题归因于重税,试图通过呼吁国家层面的降税调控手段来满足贫困人口的购买问题。毕竟从表面上看来,从13%到0%的增值税税率里,卫生巾处于最高的一档——但这个办法实施起来,未必如一部分人所设想的那样有效。首先,卫生巾和普通商品一样,增值税是向企业增值的税收,虽然最终会反映在价格里由消费者买单,但是显然降税时受到优惠的一方是企业。举一个简单的例子,我国年的增值税由17%下调到了13%,你有感觉明显消费品变便宜了吗?女同胞们有感觉卫生巾便宜了吗?拿百亚品牌旗下的某某点卫生巾来说,从年开始,它的价格一直在上涨,年平均还是4毛5一片,年涨价为4毛7,即使有了减税*策,它的价格仍在年涨到了每片5毛1。事实证明,国家是降税了,而要企业降价则是天方夜谭。图源于
天下网商通过供给方面的调节显然不够直接,福利也应该让最需要的人受惠。似乎比起调控消费,对极度贫困的人口实施补贴*策来得更实在。然而事实上,这方面的意识我们才刚刚觉醒。在之前为抗疫人员准备卫生急救用品的时候,就有一些人以“裤裆里那点事”“咸湿龌龊不值得一提”“卫生巾上不得台面”为缘由,拒绝卫生用品作为第一批应急物品被送往武汉。这种人不在少数,很难说是受“月经羞耻论”的影响,是真的没有同理心,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卫生用品拿不出手,但本质不难看出,这种漠视女性身体状况、认为卫生巾是“可有可无”的想法依旧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很多人的脑海中。即使后来受到了狂风骤雨般地反驳,但是卫生巾的需求度在很多人眼里是“低人一头”的,做这种事妇联应该上心,但绝不止妇联应该上心。图源于
中国妇女报作为女性的生活必须品,卫生巾理应得到比现在更多的注视。比如在慰问贫困户、发放惠民生活必须品时,将卫生巾和别的东西一样等量齐观;在受灾群众需要普通生活物品时,考虑广大妇女同志的需求,将卫生巾也纳入考量范围;清理三无产品,驱逐不合格产品等等。*图为18年寿光洪水时期,各路爱心人士寄出卫生用品后的回馈另外,除了国家扶贫外,社会上还有一些针对女性卫生用品的专门项目在实行,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有相应的卫生巾套装,妇女组织也有针对卫生用品的公益活动。如果不放心卫生巾能否交到女孩手里,个人还可以选择定向捐助。所以,比起质疑“卫生巾就是一杯奶茶钱怎么会有人付不起”,还不如真正用这所谓的“一杯奶茶钱”去多帮助一个女孩。我这段时间聊卫生巾、聊月经、聊贫困,实际上也是在聊如何关爱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,是在向一些不容易被看到的角落投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