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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00年的美食历程聊聊韭菜的前世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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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西风吹野韭,花发满沙陀。气较荤蔬媚,功于肉食多。浓香跨姜桂,馀味及瓜茄。我欲收其实,归山种涧阿。”——《韭花诗》(元·许有壬)

今天就来谈谈我国原产的的最著名的,也是最普通的蔬菜之一——韭菜。

小时候只要一过冬,绝大多数时间吃的只有白菜、白萝卜等储冬菜以及酸白菜、萝卜干这一类的腌菜。到了开春,已经吃到让人头皮发紧。此时鲜嫩的春韭,则悄然随着料峭的春寒上市了。本来就“嘴里已经淡出个鸟来”,此时突然感受到了春天真正的生机盎然。待尝到头茬韭菜的那一缕鲜灵,那一份欣喜和愉悦,又岂是三两句能说清的呢?就算此时韭菜动辄十块八块一斤,人们依然是趋之若鹜,争相购买和品尝这一初春的美味。

韭源。

韭菜是货真价实的我国本土蔬菜。相比白菜和大豆,它的驯化时间最早。大约在一万年前,人们就被它特有的香气吸引,开始有意识的将其改良栽培。《尚书·夏小正》里就有“正月囿有韭”的记载。囿即为私人菜园,而《夏小正》据说记录的是夏朝前期农耕方面的活动。也就是说:当时的韭菜已经广为种植,是一般人都能吃的起的普通蔬菜了。到了《礼记》中,韭菜被称之为“丰本”。丰为丰盛,本为根本,所谓丰本就是丰茂根正的意思。《说文解字》里说它“一种而久者,故谓之韭……在一之上。一,地也。”

韭菜落地能活的特性为人们所喜爱。王祯的《农书》中称其为“长生韭”。说它不会枯萎,时时刻刻都在生长。而宋代的《尔雅翼》中干脆直接称呼它为“懒人菜”,认为它“以其不须岁种也”——只要种上,它就会源源不断的生长,且速度飞快。所以毛主席都曾在《论十大关系》中提到韭菜的这个特点来提醒党内的一些同志不要乱杀人,错杀人。毕竟“人不像韭菜那样,割了一次还可以长出来。割错了,想改正错误也没有办法。”

韭菜在我国蔬菜栽培史上的地位很重要。种植韭菜不光产量大,收益也较为丰厚。农家只要种地,一定会开出小菜园来种植它。金代的《务本新书》记载:

“陕西……若中(等)之家,但能自种三两畦蓝菜(芥蓝),并一二畦韭,周岁之中,甚省菜钱。”

一个中等之家,基本上多种一些芥蓝和韭菜,就可以应付一年的菜钱了。而在司马迁的《史记》中更有:

“若千亩邑茜,千畦姜韭,此其人皆与万户侯等。”

如果能种千畦的姜韭,就可以和万户侯平起平坐——可以看得出,古代官府特别注意劝农以大量种植韭菜。

有时,政府还会把韭菜上升到战略物资,强迫性的命令农人必须耕种韭菜。比如西汉渤海太守龚遂就下了一道命令,规定每人除了种植榆、薤(藠头)、葱之外,还必须栽种一畦韭菜。到了五代十国的后周“课民种木及韭”。北宋延续了这一政策,并将执行人从成年人扩展到未成年,下达了“凡男女十岁种一畦韭”的死命令。到了明代,韭菜不光是最主要的自食用蔬菜,还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蔬菜品种。当时就有“南椒北石榴,要富还栽韭”的说法。种植韭菜,真的是可以发家致富的。

春韭。

人们可不是现在才喜欢吃头茬韭菜,其实自古以来就非常推崇它。在唐代的《南齐书》中,文惠太子向周颙抛出“菜食何味最胜?”这个问题时,周颙的回答是“春初早韭,秋末晚菘(白菜)”。到了清代的《辙环杂录》中,更是指出“春前新韭,晚秋寒崧,夏浦茭根,冬畦苔菜。”为四季美蔬。

纵览诗人们对于韭菜所写的诗句,可以看得出他们是何等灼热的情感。这其中有宋代方岳的“韭畦时一摘烟苗”;有刘子翚的“一畦春雨足,翠发剪还生。”有元好问的“韭早春先绿”……举不胜举,据不完全统计,流传下来讴歌韭菜的诗词大概有三百首。而这其中最著名的则还要算是杜甫的“夜雨剪春韭”,那种意境真的是绝妙:已经很晚了,突然有客人拜访,家里无甚可食,只能冒着夜雨去割几茬春韭回来款待。这种诗情画意,思之就使人无限遐想。黄庭坚说杜甫的诗无一字不用典故。这句诗的出处就在《汉书·郭林宗别传》中:

“林宗有友人夜冒雨至,剪韭作炊饼食之。”

雨天夜晚做韭菜盒子给朋友吃,这口味也算是挺重的了。

韭菜是宫廷最爱的时令蔬菜

民间好食春韭,帝王将相家自然也不能免俗。汉朝和唐朝的统治者,为了能在早春吃到头一茬韭菜,还专门定下制度。比如《唐制》就有这么一条:

“立春,以白玉盘盛生菜,颁赐群臣。”

生菜其实指的就是韭菜。杜甫还专门在《立春》中记录这件事:

“春日春盘细生菜,忽忆两京梅发时。盘出高门行白玉,菜传纤手送青丝。”

白玉盘都端出来了,只为放一把韭菜。足以看出当时统治者对于春韭的重视和喜爱。

说起以韭菜为原料最常见的一道菜,大家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回答“韭菜炒鸡蛋”。如果现在笔者告诉你们,韭菜炒鸡蛋最早是给死人吃的,大家会信吗?其实在在商周时期,春分的祭祀就必须要用到春韭了。比如《诗经·七月》中,就有“四之日(阴历二月)其蚤,献羔祭韭”;而韭菜炒鸡蛋则出自《礼记·王制》中的“庶人春荐韭以卵”。人们会用鸡蛋和韭菜来祭祀祖先,以换得祖先保佑、家和事兴五谷丰登。

最早用于祭祀的韭菜鸡蛋

春韭好,但是再早也要打春了才有。可惜人类的攀比之心,就难免会做出一些看似荒唐的事情来。《世说新语》里记载着这么一个故事:西晋石崇王恺斗富,这其中荒唐事就很多。有一件就是石崇会在冬天吃“韭萍齑”。王恺听说了分外眼红,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冬天怎么可能会有韭菜。于是他买通了石崇府里的下人,才得知所谓的韭萍齑,其实是“捣韭根杂以麦苗”而制成的。王恺于是也依法炮制。石崇知道后,就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杀掉了。春韭固然可贵,但是这种矫揉造作的所谓“韭萍齑”,还是让人觉得分外的恶心。

夏韭。

当韭菜走完春天的鲜灵里程之后,天气逐渐炎热到了夏季。特别是转入三伏天,酷暑难当,心情烦闷,胃口不佳。此时气味浓烈的韭菜就自然为人们所厌恶。如果说春韭是人皆倾慕的少女,那夏韭就是基本是无人理睬的祥林嫂了。于是就有了“六月韭,臭死狗”;“六月韭,臭九洲”;“六月韭,驴不瞅”的说法。别说人了,就连畜生都嫌弃。

夏韭叶宽茎肥,反而不值钱了

所以到了夏季,韭菜必然变得式微,无人问津,一再遭人鄙视。但此时温度高,气候好,韭菜生长迅速,所以此时韭菜的价格特别便宜。人们也将夏韭视为低贱之物,往往供给下人饮食。睡虎地秦墓竹简中就有这样的律文:

“御史卒人使者(官员跟班)食稗米半斗,酱驷(四)分升一,采(菜)羹给之韭葱;其有爵者,自官士大夫以上,爵食之。使者之从者(也就是跟班的跟班),食粝米半斗,仆少半斗。”

秦律法就是这么等级分明,吃穿用度皆有法度,如果你是跟班的跟班,连韭菜都捞不到吃的。

夏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

前面说过的春韭是皇帝和王公大臣们的珍馐,那么同样是唐朝的皇宫里,夏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待遇呢?张鷟的《游仙窟》写了一个小故事,名字叫《李庆远》:

“中郎李庆远,狡诈轻险。初事皇太祖,颇得出入……东宫后稍稍疏之,人潜入仗内食内侍官之饭。晚出外,腹痛大作……须臾霍乱,吐出卫士所食粗米饭及黄臭韭齑狼藉。凡是小人得宠,多为此状也。”

可以看得出,在春天还专供皇上和皇宫大臣的韭菜。到了夏天,就变成了宫中警卫保安的吃食了。味道刺鼻而价廉,这就是为何夏韭被人嘲笑和憎恶的原因了。

但换个角度来看,对于爱吃韭菜的人,此时这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。《南齐书》记录的庾杲已经官至“尚书驾部郎”了,但依然是“清贫自业,食唯有“韭蒩、沦韭、生韭杂菜”。别人调侃他,说他一顿饭要吃二十七样菜,因为“三韭(九)二十七”嘛。《洛阳迦蓝记》中也有一位李崇的高官,生活也非常清朴节俭,常吃韭薤而不沾鱼肉。他的幕僚也笑话他一顿饭吃十八样菜,因为“二韭(九)一十八”。古人似乎很喜欢这样开玩笑,这一类的笑话在《七修类稿》中也有:

“昔人请客,柬以具馔二十七味。客至,则惟煮韭、炒韭、姜醋韭耳。客曰:适云二十七味,何一菜乎?主曰:三韭非二十七耶?”

请个客还耍小聪明的主人,是多么喜欢吃韭菜嘛。

韭花。

“菁”其实就是特指韭菜花。直到宋代才被泛指各类植物的花。东汉成书的《四民月令》中,就有“八月收韭菁作捣齑(韭花酱)”的记载。这也是韭菜花最好的归宿。至于它的味道,也是广受人们的好评。杨凝书的《韭花帖》就说:

“当一叶报秋之初,乃韭花逞味之时,助其肥狞(小羊羔,新疆称之为羊娃子)。实为珍馐。”

用肥嫩鲜美的白煮嫩羊肉蘸韭花酱吃,简直就是妙不可言,最难将息。而北京的铜锅涮羊肉如果少了韭花酱,简直就无法下咽。这其中,野生的韭菜花做成的韭花酱,无论从味道还是香气上都要胜过家种的许多。宋代《北征录》中有:“北边云台戍地,多野韭沙葱,人皆采而食之。”这种野生的韭菜在我国西北地区的草原地带分布特别广。用它的韭花做成的韭花酱,是搭配手把肉的最好伴侣。牧民虽然性情豪爽,有时候一瓶酒能换一只羊;但是无论你拿什么好东西来,他也不会把野韭花酱换给你。有多宝贵可想而知。

年的时候笔者在内蒙采风。正好是秋高气爽的10月,漫山遍野都是白色中略带一点紫色的野韭花。采摘回来后清洗干净,加入盐,姜,酒,苹果,梨腌成韭花酱带回洛阳,吃了差不多一年。每次吃新蒸的馒头或者新出锅的浆面条,都要挖一小勺放入。特别是浆面条,有没有韭花酱,完全就是两个概念。韭花酱还可以用来凉拌,炒菜等使用。它的香味要比市面上卖的韭花酱香的多,因为加了水果的缘故,回味还有丝丝甜味。

开头引用的那首韭花诗,诗人更是把对于韭花酱的喜爱描绘的淋漓尽致。“气较荤蔬媚,功于肉食多。浓香跨姜桂,馀味及瓜茄。”所以他想把野韭菜移植到家中,不是为了观赏,无非就是想时时刻刻都吃到韭花而已。什么野韭花,这根本就是“金不换”嘛!

韭烹。

如果问国人如何烹饪韭菜,大家一定会哈哈大笑起来。吃了差不多一万年,家庭主妇们绝对都知道该如何烹调。比如说炒,俗话说的“粘锅十八铲”,即为大火热油,韭菜下锅快炒十八铲出锅。这样才能保持鲜嫩。稍有犹豫韭菜马上就老,如稻草一般又老又韧,颜色暗绿,香味也大减。此为清炒韭菜的公开的窍门。韭菜不光可以清炒,搭配其他材料(主要是荤料)同炒或者清炒后垫底都是可以的。《随园食单》就说:“专取韭白,加虾米炒之为妙;或用鲜虾亦可,蚬亦可,肉亦可”。又云“剥蛤蜊肉,加韭菜炒最佳。”

《礼记·内则》记载有“豚,春用韭”。大意就是春韭炒肉丝。甘肃有一道菜叫“马卧草滩”,端上来才知道是垫底的炒韭菜上面有一大片的摊鸡蛋。吃的时候撕下一条蛋皮夹着韭菜一起吃。其实韭菜炒蛋,除了祭祀祖先所用,在西汉的时候也已经成为了普遍的菜肴。《盐铁论》中的“羊豚韭卵”就是说的它。韭菜炒鸡蛋在洛阳还有一个变种:把韭菜切碎,倒入打好的蛋液搅拌均匀再下锅炒熟。这些都是非常家常的做法。另外,《山家清供》也记载了用韭菜和柳芽油炸来吃。但是如何操作?单纯的下锅去炸吗?明显不可能,那是不是需要裹面糊呢?作者一个字也没有提到,所以做法也就无从谈起了。

除了炒,韭菜作为馅料的历史也非常悠久。除了上文提到的东汉就有了韭菜盒子以外。到了宋代《梦梁录》中提到了“羊脂韭饼”,作为元宵节的应节美味在夜市上出售。明代张澜之在《不二杂集》中提到四种韭菜面食,分别是“韭咸饼,蒸韭饼,韭叶烧麦,炙韭肉饼”。韭菜不仅用来制饼,还可以用于馄饨,饺子,锅贴,包子等馅料。同时素馅还可以搭配鸡蛋,豆腐,虾皮,粉条;荤馅则可以搭配羊肉,牛肉,猪肉,鸡肉等各种肉类。只是素馅容易出水,解决的办法是要么事先用盐腌制挤去大多数水分,要么就调完馅料之后立即使用。

笔者自家用韭菜做汤,最忌讳将韭菜当葱花去用。就这样把韭菜丢入汤中,要么煮过劲,翠绿变淡黄,韭香也没有了;要么就半生不熟,春韭还好,夏韭就只想掩鼻。所以一般做汤,都是先把韭菜炒好盛出,当汤做好之后,再将韭菜调入。这样韭菜的颜色不变,成熟而不生,味道也鲜美。当然,各地的口味不同,韭菜生吃的地方也很多。比如天津就将韭菜和蒜苗切碎后混在一起,称其为“点青儿”。而在甘肃,会将生韭菜加盐,味精等调料捣成蓉。用来搭配各种面食的调料。其实这种做法在宋代已经出现了。当时的人嗜食鱼生,就是蘸着捣碎的韭蒜蓉来吃。好吃总归是好吃的,但吃出一身寄生虫来,想想还是让人汗毛直竖。

韭思。

遥想起少时冬天被萝卜白菜支配的恐怖岁月,无时无刻不思念那一口新鲜的韭菜。而现在呢?根本不用为了冬季吃什么菜而发愁。有些地方把韭菜称之为“喜菜”,特别是把春韭称之为春喜。在笔者看来:这个名字,用在当今强大的中国身上,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。

韭菜,这位从年前走来的绿衣姑娘——无论沧海桑田,国人的她的痴心,永远都不会改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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